第九十七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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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愛恨兩依依】
高辛瀚行至馬隊前便停住了。
索昌隆見迎親的是高辛瀚，微微一怔才下馬，躬身行禮，道：“索昌隆奉命護送奉天長公主前來和親，拜見九王子。”
“大將軍快請起來。”高辛瀚慌忙下馬，扶起索昌隆，“辛苦了，辛苦了！一路上可安好嗎？”
相思在馬車內聽到兩人交談的聲音，自言自語道：“是他。”自己要嫁的人，竟然是憨厚木訥的高辛瀚。也好。
“一切都好。”索昌隆道。
高辛瀚看向喜車，臉上帶著期盼的笑容。
索昌隆會意，道：“九王子既然前來相迎，這便請公主下車，與九王子同去。”說罷轉身走到喜車旁，低聲道，“長公主，九王子親自前來，請公主下車。”
相思蓋好喜帕，又理了理衣裙，將腰間的金刀也藏好，這才撩開簾子，說道：“勞駕將軍扶我。”
索昌隆回頭看高辛瀚，高辛瀚卻傻傻站在原地，索昌隆暗罵幾聲呆子，只得道，“微臣不便攙扶公主，不如請駙馬爺相扶。”
“啊？噢！”高辛瀚往前幾步，伸手。
相思又在心中暗罵索昌隆，卻自己躍下了馬車，低頭才見高辛瀚的足靴，便躬身行禮，說道：“不敢勞駕九王子。”
高辛瀚卻也不生氣，傻傻一笑便收回了手，讚道：“你的身手真好。”
索昌隆腹誹：這算哪門子王子？呆頭呆腦，簡直……好在頊彧不在，若是被他知道相思嫁了這呆子，聯姻想都不要想！
相思想笑，卻道：“我們便進城吧。”
“是是是，進城。”高辛瀚往前走出幾步卻又突然站住，相思險些撞上去，他忙退一步，“對不住！對不住！我，想……”
相思忍俊不禁，“九王子還有事嗎？”
高辛瀚從懷裏掏出什麽東西，捧在手心裏，笑嘻嘻朝相思道，“這些相思豆是我親手種的。”
相思頂著喜帕，哪裏看得見，便微微擡頭去看，眼前剛剛出現白色的兩袖，然後是兩只寬厚的手掌，便見手心上捧著不少紅彤彤的相思豆。
“你……”相思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。
“你不是喜歡相思豆嗎？在念山的時候我沒有找到給你送去，回到中容便種了很多。好在你來之前就結了相思豆，你能看見，就在我寢宮外。我們回宮就能看見，如果你……”
相思擡手去拿相思豆，只拿了一粒，輕輕送到鼻端嗅了嗅，“不香。”
“不香嗎？”高辛瀚捧著相思豆湊近了自己嗅嗅，傻笑，“果真不香。相思豆該是香的嗎？”
“沒有，只是……”相思剛要解釋，突然有一匹馬橫沖直撞而來，馬背上的人一身黑堯衛打扮，彎腰一攬，相思已被抱在了他懷裏，提上了馬背。
“保護公主！”眾人大喊。
高辛瀚只見方才還在自己眼前的相思已經上了匪徒的馬背，她的喜帕被風吹落，露出了一張驚訝卻姣好的臉，一雙明眸在淩亂的青絲間看著自己。
“相思！”高辛瀚提步欲追。
索昌隆上前，“九王子不會武功，還是等在這裏，我去追！”說罷翻身上馬，“攬月你速速趕回天命稟告皇上，浴夕隨九王子入城。黑堯衛，跟我來！”
看著遠去的隊伍和飛揚的塵土，這是高辛瀚第一次痛恨自己不會武功。
身下的馬一路狂奔。
相思被攔腰抱住，在馬背上顛簸地幾乎要吐出來，“我，我……我要吐了……”說著相思便看向來路，卻不見人追來。
“想吐就吐。”
相思一怔，看向抱著自己的人，“叱野！是你？”
馬背上帶著面具的男子扯掉面具，看了一眼相思，將她抱到了懷中坐好，一只手握著韁繩，一只手揚鞭打馬，只是不說話。
相思急急罵道：“你瘋了嗎？你劫親？你竟然劫親？放我下去！”
叱野緊緊箍住她，任憑她在馬背上扭動，就是不松手。
“放手！放手！我叫你放手！”相思怒吼，用手拍打叱野的身體。
“不放。”叱野淡淡回答。
“你！叱野，你放……”
“站住！不管你是誰，為了什麽綁走公主，你若不停下，必死無疑！放下公主，可免你一死！”索昌隆的聲音在身後遠處傳來。
相思大駭，回頭去看見黑堯衛都來了，雖然追不上這匹良駒，但時間一長，馬跑累了叱野就一定會被追上。“叱野，放我下去！我說放我下去！你瘋了嗎？你究竟要做什麽？你這個瘋子！”
“瘋子哪裏比得上我？我這麽狡猾。”叱野癟癟嘴，滿不在乎一笑，餘光卻打量著附近的山路，搜尋逃脫的契機。
“公主！”索昌隆大喊。
相思回頭，“我沒事！我沒事——”
“青驄馬若被你們這些俗物追上，真是笑話了。”叱野哼了一聲，拉馬往山上跑去。
索昌隆也看出來追不上，便問：“可有別的路？你們往另一條路抄過去攔住他！”
“回將軍，他們跑去的路是上山的路。”
“我當然知道！”索昌隆罵道，“你這不是說的廢話嗎？”
“這山……”那人頓了頓，“這山是中容國禁地。”
索昌隆一怔。
跑了好一段路，饒是青驄馬也累得直喘氣，叱野卻還是在樹林中繞路。
相思看出他的詭計，哼道，“你的詭計連我都看得出來，昌隆自幼熟讀兵書，能看不出來這是你故意留下的馬蹄痕跡嗎？”
叱野笑，“兵書？索昌隆熟讀兵書又如何？兵書上有沒有寫今日我會來劫親？兵書上有沒有寫他會追不上我？兵書如果那麽了不得，還有人會打敗仗嗎？”
叱野所言有理，何況昌隆他們確實沒有再跟上來。莫非索昌隆等人真的中計了？
相思只得軟言相勸，道，“你和昌隆也算酒肉朋友，你抓走我會害了他的。”
“怎麽個害法兒？”
相思道：“頊彧若知道他護我不周，必定會怪他，帝王之怒，沒有人能承受。何況今日我若不能和高辛瀚成親，白羽帝必定猜測是頊彧不肯我嫁，暗中找人抓走了我，借此拖延。兩個帝王的怒氣都朝著昌隆去，難道不是害他？”
“如你所說，既是酒肉朋友，他的死活和我什麽關系？”叱野反問。
相思氣悶，又道，“中容說不定會借此和天命打仗的！”
叱野大笑幾聲，“那豈不好？天下間應該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他們兩邊打起來了吧？一舉三得，看來我非綁走你不可了。”
相思說不過他，扭開頭去。
叱野拉著青驄馬慢行在山中，到了半山腰才開口，忽的問道：“你是真的要嫁給那個傻子？”
“誰是傻子？”相思帶著怒氣嗔道。
“回答我。”
相思怒氣沖沖道：“是啊！我打扮成這樣遠赴中容，你以為我是來做什麽的呢？我就是要嫁給高辛瀚！”
叱野一聽，抱住相思把她扔下了馬背。相思跌倒在草叢裏，帥倒是沒有摔疼，只是又驚又氣。
“你！”相思坐在草叢裏。
叱野俯視她，發狠說：“我再問你一次，你要嫁給高辛瀚是不是？”
相思不答。
“那我們的誓言呢？你生生世世心中只有我的誓言呢？你與我年年春天都要在駱子箐和佐伊、幺妹相見的誓言呢？”
相思咬著唇不答，長袖下的手緊緊抓住那簇雜草。
叱野看她猶豫的模樣，竟然自顧自嘲弄地起來，“我才是傻子！”說罷拉轉馬頭就走，走出幾步卻又折返，道：“你不是想嫁給高辛瀚做王子妃嗎？那就自己走回去。”
“什麽？”相思一驚。
叱野已經打馬跑開。
“叱野！叱野！”相思跌跌撞撞站起，“叱野別走！”天已暗下來，相思不知身在何處，這山上又有什麽野獸。
叱野頭也不回，只是打馬往前跑，速度卻不快。
“叱野！叱野——等等！”相思提起衣裙一路追趕，一邊跑一邊喊。
一個只顧往前，一個窮追不舍。
跑了不大會兒，相思的衣裙太過笨重，在樹林裏跑起來更是笨拙，加之天色暗下來，跌倒幾次都摔得不輕，這時又是一跌，相思趴在地上，摔得眼冒金星。
她卻沒有再起身。
這個男人為何不懂，自己從沒有一刻違背誓言，就算別人不信，他卻為何不信？相思伸手摸了摸肚子，腹中的情人蠱並未發作，表明他們二人依舊如當日——兩心相印。可為何，他連回頭看自己一眼都不肯了？
這樣的兩心相印，要來做什麽呢？
相思靠在雜草上休息，幾次有淚湧出，都被她硬生生忍了回去。
早在她答應軒轅頊彧和親的時候，她就該料到今日的。可惜，那時候她抱著一點點希望，希望叱野能懂。到頭來她又嘲笑自己：設身處地，若是叱野要娶他人，她又怎麽不氣？沒有任何解釋，她又如何懂？
“摔痛了？”
相思猛地睜開眼，見叱野站在自己身側，打量著自己。相思眼神一冷，眼淚卻反倒往外湧，被她咬著牙忍住，“不痛。”
叱野冷笑，笑容卻帶著苦澀和無奈，“是了，你們這樣的人怎麽會痛？不懂人心的可貴，不懂真心的可貴，怎麽會痛。”叱野說罷，扭頭又走。
聞言，相思氣極，猛地坐起身來，抓起一個石頭就砸他。叱野被砸中後背，腳步一頓，又繼續往前走。
“你這個混蛋！“相思罵道，又抓了石頭砸他。
叱野不理。
一連被砸了三下，叱野終於忍無可忍，轉身握住相思扔去的第四個石頭，怒視相思，卻覺得手上有黏黏的東西，瞥了一眼，竟然是血！
她受傷了？
叱野往回快步走去，直沖相思而去，相思往後躲，還是被他抓住手腕扯了起來。“你做什麽？放開我！”相思掙紮。
叱野見到她滿手都是血，方才胸中的怒氣化作那些到嘴邊的惡毒的話，一時間全都說不出口了。
“你……”相思看他的視線看著自己的手，看去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全是血，也嚇了一跳，“這是……”
叱野苦笑。
相思見他如此，猛地握住拳頭，不肯他再看，倔強地說：“要走就走，反正……今日之後，你我之間的一切都一筆勾銷。我若活著離開這裏，也不會要人去找你報覆。”
叱野冷笑，看著她的眼，“你是真心的？”
“是。”
“好！我走。”叱野突然松開相思，轉身。
就在他轉身的一瞬，相思就後悔了。她從沒有那種感覺，恨不能收回那些話，只要他回頭，她什麽都可以不要。
叱野卻猛地轉身回來，一把將相思抱在了懷裏！
作者有話要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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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辛瀚行至馬隊前便停住了。
索昌隆見迎親的是高辛瀚，微微一怔才下馬，躬身行禮，道：“索昌隆奉命護送奉天長公主前來和親，拜見九王子。”
“大將軍快請起來。”高辛瀚慌忙下馬，扶起索昌隆，“辛苦了，辛苦了！一路上可安好嗎？”
相思在馬車內聽到兩人交談的聲音，自言自語道：“是他。”自己要嫁的人，竟然是憨厚木訥的高辛瀚。也好。
“一切都好。”索昌隆道。
高辛瀚看向喜車，臉上帶著期盼的笑容。
索昌隆會意，道：“九王子既然前來相迎，這便請公主下車，與九王子同去。”說罷轉身走到喜車旁，低聲道，“長公主，九王子親自前來，請公主下車。”
相思蓋好喜帕，又理了理衣裙，將腰間的金刀也藏好，這才撩開簾子，說道：“勞駕將軍扶我。”
索昌隆回頭看高辛瀚，高辛瀚卻傻傻站在原地，索昌隆暗罵幾聲呆子，只得道，“微臣不便攙扶公主，不如請駙馬爺相扶。”
“啊？噢！”高辛瀚往前幾步，伸手。
相思又在心中暗罵索昌隆，卻自己躍下了馬車，低頭才見高辛瀚的足靴，便躬身行禮，說道：“不敢勞駕九王子。”
高辛瀚卻也不生氣，傻傻一笑便收回了手，讚道：“你的身手真好。”
索昌隆腹誹：這算哪門子王子？呆頭呆腦，簡直……好在頊彧不在，若是被他知道相思嫁了這呆子，聯姻想都不要想！
相思想笑，卻道：“我們便進城吧。”
“是是是，進城。”高辛瀚往前走出幾步卻又突然站住，相思險些撞上去，他忙退一步，“對不住！對不住！我，想……”
相思忍俊不禁，“九王子還有事嗎？”
高辛瀚從懷裏掏出什麽東西，捧在手心裏，笑嘻嘻朝相思道，“這些相思豆是我親手種的。”
相思頂著喜帕，哪裏看得見，便微微擡頭去看，眼前剛剛出現白色的兩袖，然後是兩只寬厚的手掌，便見手心上捧著不少紅彤彤的相思豆。
“你……”相思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。
“你不是喜歡相思豆嗎？在念山的時候我沒有找到給你送去，回到中容便種了很多。好在你來之前就結了相思豆，你能看見，就在我寢宮外。我們回宮就能看見，如果你……”
相思擡手去拿相思豆，只拿了一粒，輕輕送到鼻端嗅了嗅，“不香。”
“不香嗎？”高辛瀚捧著相思豆湊近了自己嗅嗅，傻笑，“果真不香。相思豆該是香的嗎？”
“沒有，只是……”相思剛要解釋，突然有一匹馬橫沖直撞而來，馬背上的人一身黑堯衛打扮，彎腰一攬，相思已被抱在了他懷裏，提上了馬背。
“保護公主！”眾人大喊。
高辛瀚只見方才還在自己眼前的相思已經上了匪徒的馬背，她的喜帕被風吹落，露出了一張驚訝卻姣好的臉，一雙明眸在淩亂的青絲間看著自己。
“相思！”高辛瀚提步欲追。
索昌隆上前，“九王子不會武功，還是等在這裏，我去追！”說罷翻身上馬，“攬月你速速趕回天命稟告皇上，浴夕隨九王子入城。黑堯衛，跟我來！”
看著遠去的隊伍和飛揚的塵土，這是高辛瀚第一次痛恨自己不會武功。
身下的馬一路狂奔。
相思被攔腰抱住，在馬背上顛簸地幾乎要吐出來，“我，我……我要吐了……”說著相思便看向來路，卻不見人追來。
“想吐就吐。”
相思一怔，看向抱著自己的人，“叱野！是你？”
馬背上帶著面具的男子扯掉面具，看了一眼相思，將她抱到了懷中坐好，一只手握著韁繩，一只手揚鞭打馬，只是不說話。
相思急急罵道：“你瘋了嗎？你劫親？你竟然劫親？放我下去！”
叱野緊緊箍住她，任憑她在馬背上扭動，就是不松手。
“放手！放手！我叫你放手！”相思怒吼，用手拍打叱野的身體。
“不放。”叱野淡淡回答。
“你！叱野，你放……”
“站住！不管你是誰，為了什麽綁走公主，你若不停下，必死無疑！放下公主，可免你一死！”索昌隆的聲音在身後遠處傳來。
相思大駭，回頭去看見黑堯衛都來了，雖然追不上這匹良駒，但時間一長，馬跑累了叱野就一定會被追上。“叱野，放我下去！我說放我下去！你瘋了嗎？你究竟要做什麽？你這個瘋子！”
“瘋子哪裏比得上我？我這麽狡猾。”叱野癟癟嘴，滿不在乎一笑，餘光卻打量著附近的山路，搜尋逃脫的契機。
“公主！”索昌隆大喊。
相思回頭，“我沒事！我沒事——”
“青驄馬若被你們這些俗物追上，真是笑話了。”叱野哼了一聲，拉馬往山上跑去。
索昌隆也看出來追不上，便問：“可有別的路？你們往另一條路抄過去攔住他！”
“回將軍，他們跑去的路是上山的路。”
“我當然知道！”索昌隆罵道，“你這不是說的廢話嗎？”
“這山……”那人頓了頓，“這山是中容國禁地。”
索昌隆一怔。
跑了好一段路，饒是青驄馬也累得直喘氣，叱野卻還是在樹林中繞路。
相思看出他的詭計，哼道，“你的詭計連我都看得出來，昌隆自幼熟讀兵書，能看不出來這是你故意留下的馬蹄痕跡嗎？”
叱野笑，“兵書？索昌隆熟讀兵書又如何？兵書上有沒有寫今日我會來劫親？兵書上有沒有寫他會追不上我？兵書如果那麽了不得，還有人會打敗仗嗎？”
叱野所言有理，何況昌隆他們確實沒有再跟上來。莫非索昌隆等人真的中計了？
相思只得軟言相勸，道，“你和昌隆也算酒肉朋友，你抓走我會害了他的。”
“怎麽個害法兒？”
相思道：“頊彧若知道他護我不周，必定會怪他，帝王之怒，沒有人能承受。何況今日我若不能和高辛瀚成親，白羽帝必定猜測是頊彧不肯我嫁，暗中找人抓走了我，借此拖延。兩個帝王的怒氣都朝著昌隆去，難道不是害他？”
“如你所說，既是酒肉朋友，他的死活和我什麽關系？”叱野反問。
相思氣悶，又道，“中容說不定會借此和天命打仗的！”
叱野大笑幾聲，“那豈不好？天下間應該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他們兩邊打起來了吧？一舉三得，看來我非綁走你不可了。”
相思說不過他，扭開頭去。
叱野拉著青驄馬慢行在山中，到了半山腰才開口，忽的問道：“你是真的要嫁給那個傻子？”
“誰是傻子？”相思帶著怒氣嗔道。
“回答我。”
相思怒氣沖沖道：“是啊！我打扮成這樣遠赴中容，你以為我是來做什麽的呢？我就是要嫁給高辛瀚！”
叱野一聽，抱住相思把她扔下了馬背。相思跌倒在草叢裏，帥倒是沒有摔疼，只是又驚又氣。
“你！”相思坐在草叢裏。
叱野俯視她，發狠說：“我再問你一次，你要嫁給高辛瀚是不是？”
相思不答。
“那我們的誓言呢？你生生世世心中只有我的誓言呢？你與我年年春天都要在駱子箐和佐伊、幺妹相見的誓言呢？”
相思咬著唇不答，長袖下的手緊緊抓住那簇雜草。
叱野看她猶豫的模樣，竟然自顧自嘲弄地起來，“我才是傻子！”說罷拉轉馬頭就走，走出幾步卻又折返，道：“你不是想嫁給高辛瀚做王子妃嗎？那就自己走回去。”
“什麽？”相思一驚。
叱野已經打馬跑開。
“叱野！叱野！”相思跌跌撞撞站起，“叱野別走！”天已暗下來，相思不知身在何處，這山上又有什麽野獸。
叱野頭也不回，只是打馬往前跑，速度卻不快。
“叱野！叱野——等等！”相思提起衣裙一路追趕，一邊跑一邊喊。
一個只顧往前，一個窮追不舍。
跑了不大會兒，相思的衣裙太過笨重，在樹林裏跑起來更是笨拙，加之天色暗下來，跌倒幾次都摔得不輕，這時又是一跌，相思趴在地上，摔得眼冒金星。
她卻沒有再起身。
這個男人為何不懂，自己從沒有一刻違背誓言，就算別人不信，他卻為何不信？相思伸手摸了摸肚子，腹中的情人蠱並未發作，表明他們二人依舊如當日——兩心相印。可為何，他連回頭看自己一眼都不肯了？
這樣的兩心相印，要來做什麽呢？
相思靠在雜草上休息，幾次有淚湧出，都被她硬生生忍了回去。
早在她答應軒轅頊彧和親的時候，她就該料到今日的。可惜，那時候她抱著一點點希望，希望叱野能懂。到頭來她又嘲笑自己：設身處地，若是叱野要娶他人，她又怎麽不氣？沒有任何解釋，她又如何懂？
“摔痛了？”
相思猛地睜開眼，見叱野站在自己身側，打量著自己。相思眼神一冷，眼淚卻反倒往外湧，被她咬著牙忍住，“不痛。”
叱野冷笑，笑容卻帶著苦澀和無奈，“是了，你們這樣的人怎麽會痛？不懂人心的可貴，不懂真心的可貴，怎麽會痛。”叱野說罷，扭頭又走。
聞言，相思氣極，猛地坐起身來，抓起一個石頭就砸他。叱野被砸中後背，腳步一頓，又繼續往前走。
“你這個混蛋！“相思罵道，又抓了石頭砸他。
叱野不理。
一連被砸了三下，叱野終於忍無可忍，轉身握住相思扔去的第四個石頭，怒視相思，卻覺得手上有黏黏的東西，瞥了一眼，竟然是血！
她受傷了？
叱野往回快步走去，直沖相思而去，相思往後躲，還是被他抓住手腕扯了起來。“你做什麽？放開我！”相思掙紮。
叱野見到她滿手都是血，方才胸中的怒氣化作那些到嘴邊的惡毒的話，一時間全都說不出口了。
“你……”相思看他的視線看著自己的手，看去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全是血，也嚇了一跳，“這是……”
叱野苦笑。
相思見他如此，猛地握住拳頭，不肯他再看，倔強地說：“要走就走，反正……今日之後，你我之間的一切都一筆勾銷。我若活著離開這裏，也不會要人去找你報覆。”
叱野冷笑，看著她的眼，“你是真心的？”
“是。”
“好！我走。”叱野突然松開相思，轉身。
就在他轉身的一瞬，相思就後悔了。她從沒有那種感覺，恨不能收回那些話，只要他回頭，她什麽都可以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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